林雀归栖

5把刀的第一把~

本来，不打算放出来的

一个是因为觉得不太好，一个是因为太虐······

但是有人要看，那就没办法了哈~

是谁我不说了哦~

一把大刀子，食用愉快~！

e熊填的词，安安唱的歌，原曲是银临的《浮生辞》

已经说不出我有多爱你们俩了！ @熊猫仔VI的萌娃小E  @空色晨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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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过得格外漫长。

蔺晨一人一马，独自走在回琅琊山的路上。

也不急，也不定归期。

是以，到了洛阳的时候，是个雪后的晴天。

天气晴朗，空气清新，却也格外冷些。

尤其是入夜之后，便更加的寒气入骨髓。

 
一夜凉，往昔溯洄  

蔺晨是不喜欢洛阳的，那时被那人问到原因，他说空气干燥，风沙太大，夏天太热冬天太冷。

这偌大的洛阳城，被他说的一无是处。

可他依旧年年来。

因为他不喜欢，可他喜欢的人却喜欢。

因为他从来拗不过他喜欢的人。

眼前好像还是那人的低眉浅笑，目光悠远：“数苞仙艳火中出，一片异香天上来。母亲原是最爱这牡丹花的。”

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回应的来着？

他记得自己当时说的是：“岳母喜欢，那自然是要年年来看的。”

换来对面坐着的那人一张眉开眼笑的脸，和他身后两个护卫的大白眼。 

二月如旧洛阳花开未  

如今自己孤身一人，也不是五月里花开遍地的时节，也不知怎么的，蔺晨就拐进了这座城，依旧住在从前常住的客栈，去了常坐的酒馆。

“公子，您今年来的有些早啊！”酒馆的小二笑脸相迎，熟稔而恭敬的搭着话，引他去老位置。

“嗯，路过。”蔺晨不咸不淡的回答。

“您朋友呢？没有同来？”小二躬身擦桌。

蔺晨也说不出怎么回事，就膝盖一痛，有些站不稳。

“公子！”小二赶紧来扶。

“无事，老毛病了。”蔺晨摆了摆手，自己缓了过来，“给我一坛酒即可。”

“还是秋月白？”

“不，要那坛十年前我存在这里的相思扣。”

小二仔细看了他两眼，应了声：“是。”

酒是十年前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酿的，用了南楚的红豆，福州的冰糖和江浙的糯米。

取名为相思扣。

封坛那天，蔺晨就笑着说：“不如找家酒馆代我们存着，年年去看一眼，若是有一天一人去了，余下的人便把酒取出来，尝尝这相思的滋味，可好？”

那人笑他玩法多，却也随了他去。

如今看来，原是盼着永不喝这酒的，却到底也没逃过去。 

又到春风牵弱柳，梁燕呢喃，惆怅黄昏后。檐下独孤斟素酒，落泥入盏轻挥袖。

 
也是那年花影瘦，君去云游，不忍轻离手。怀里云笺情笃旧，窗前再画相思扣。 

辛辣微甜，又有些苦中带涩的液体入喉，蔺晨就笑，却也笑中带泪。

如同相思滋味。

莫道挚爱难回，为解千愁，今朝且来一醉。

 

三更鼓，声声疾催 

 

十年的陈酿本醉不倒蔺晨，但这人心里想着些事，倒下的便快一些。

黄昏时他摇摇晃晃的回到客栈想睡，却在半夜里被膝盖上针扎一般的痛惊醒。

满头满脸的汗和泪。

 

膝盖上的这点毛病，也是由来已久了。

那个时候因为书上对寒毒之症的描写，他从琅琊山千里迢迢的奔到阴雨潮湿的赣鄣之地，在深山老林里呆了月余就为了找那几味药。

这风湿的毛病就是这么落下的。

好在药找到了，所以这病也就没白得。

结果那人知道了以后给自己劈头盖脸一顿训。

大概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在那个看起来只在乎过去的人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也不知道怎么了，本来不甚难熬的小病在这初春的时节的洛阳小客栈里，就疼得刻骨铭心，疼的蔺晨没出息的落下泪来。

蔺晨心里就想，这么没出息的时候，幸亏没让他看见。

疼了一夜没睡，所以第二天蔺晨就早早地出门去抓药。

有病就得治不是？

他可不像那个不听医嘱不守信用的人。

他答应了他，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打开纸包蔺晨就笑了，这抓药的伙计也是够傻，独活里混进了几株昂贵的当归，这么开店不赔才怪！

可他却没挑出来，就那么一股脑的煮了。

 

四两独活，还添当归

 

就好像，喝尽了之后，应当归来的那个人会如约归来一样。

 
五重山，碧空滔翠  

过了洛阳，蔺晨就再不上官道了。一路踏着山间小路和越来越盎然的春色一座一座山的翻过去，南下回琅琊阁。

路过小灵霞的时候，蔺晨过去看了看，坐了一日夜，并未守到佛光。

第二天太阳落山时，蔺晨就笑，说到底，哄人的话，自己也信了。

也当得起那人一个“傻”字。

 
就这么走走停停回到琅琊山时，已经是郁郁葱葱姹紫嫣红的夏至了。 

六月飞花零落心憔悴 

琅琊山上当真是好风光，十几年前因着那人刚刚拔毒还不能多走动，蔺晨怕他无聊，闲着的时候就在别院里种了满院子的梨花桃花杏花菊花甚至是自己最不喜欢的梅花。

那时那个病人拿着巾子给他拭汗，就问:“这么多花是要做什么？还这么多种？”

他记得他回答:“因为一年四季都是花期。”

如今人去楼空，花却依旧年年开的愈发艳丽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老阁主云游归来，进了别院就看见了自家儿子比之前瘦了不少了的脸，出乎意料的没骂他。

只是负手望天，长叹一句：“痴儿！”

转身回了药房。 

七旬中，流火坠 

 

上元节放了河灯，蔺晨那晚站在河边没有离开。

他原本是不信这些的，人死灯灭，活着的时候多多珍惜比什么都强，可如今那么个人去了，自己就不知怎么的开始注意这些事来。

那天晚上河里烛火落了个满满当当，像是把满天的银河搬了下来，蔺晨一个晃神间，就好像看见了那人踩着这万家河灯依旧缓带轻裘的向自己走来，还笑的开怀。

 
八寸金枷萍生锁几岁  

如果不是飞流出事，他可能还可以当做自己不记得那人，不在意这红尘事。 

那孩子也不知听了阁里谁的瞎话，说是用心头血画出心里想的人，就能换他回来。

一向除了苏哥哥蔺晨哥哥不信任何人的飞流居然真的信了。

蔺晨运了轻功赶过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孩子也像那个人一样，被他抱在怀里越来越凉。

“蔺晨哥哥！”

“嗯，我在。”

“苏哥哥！回来！”

“好，苏哥哥会回来的，但是飞流也不可以走哦！飞流走了，就剩蔺晨哥哥一个人了。”蔺晨揽着飞流，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红了眼眶。“蔺晨哥哥以后不逗你了好不好？”

“嗯！不走！”飞流点头，眼睛却慢慢的没了神采，“飞流困！睡觉……”

“嗯，好，睡一觉，就可以看见你苏哥哥了。”蔺晨抱着他轻轻摇。

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小没良心的，一个两个都说话不算话。” 

九天落水，笔染暮雨，红蔷谁来绘 。 

葬飞流的那天，是个雨天。

蔺晨没撑伞，就那么素衣站在山巅。

十年前，也是个雨天，他还记得那个时候还是个孩童的飞流缩在那人怀里，坐在亭子里看他因为记错了一味药差点毒死自己，然后被亲爹点了穴扔在外面静立两个时辰。

谁承想，一个时辰还未到就开始乌云密布，下起了瓢泼大雨。

能活动了之后，蔺晨甩着一身雨水进来，脸黑的跟天上的乌云一样。

却在心爱的人递过来的姜汤和干净毛巾前笑成一朵花。

“画什么呐？”

“你。”

蔺晨扭过头来看——风采出尘的一个男子正揪着一个孩子给他蔷薇花。 

“嘿你！”蔺晨气的直翻白眼，“你这画的是我？”

“当然。”那人给他揉着头发，披好毯子，“也是我最后的家人。”

蔺晨到了嘴边的“你大爷”咽了回去，换成了一句“我喜欢。”

 

十年转瞬已逝，良辰依旧，却无人共醉 

 

如今没了画画的人，这画中的人却依旧站在那里，期待着有人跟他说一句:“喝杯姜茶去去寒。”

他就站到雨停，站到天黑，站到山下农户生起了火，亮起了灯。

 
百户千灯，轻烟袅袅，又何以家为  

那个时候，蔺晨就觉得自己这前半生，没有哪个时辰比现在更孤独了。

恰恰这孤独还要持续几十年。 

高可摘星辰的琅琊山巅，蔺晨呢喃自语。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但若是天上那人能听得见他现在的话，他必然会问一句:“你满意了吧？” 

万语千言，不问清平，偏问是非  

那个时候北境的战场，蔺晨守着这个人也不上战场，行军至梅岭的时候，就在一天夜里拉着那人出了营地。

百丈岭，青鸟传探

“呐，你看。” 蔺晨指着那株红梅。

“你种的？”

“十四年了。”

“谢谢你。”

其实不过是几句寻常的话，也不知怎么的两相对视的时候便有些不一样的气氛流动，蔺晨记得他那个时候故作轻松的问：“你死了之后，也葬在这吧？”

“不，若是蔺少阁主不嫌弃，便葬在琅琊山吧！”

嗯，那是个不太美好却温柔的一夜。

 

十行红笺半篇是离乱 

翻出来那封信的时候，蔺晨的手是抖的。

其实，说是信，也不算。

不过是个包裹着署了名的信封里的几笔寥寥草书罢了。

只不过那难得缭乱里有几个“心悦”有几个“来世”有几个“你”。

蔺晨希望自己从未看见过这封信。

九曲枪，守我兴亡 

再后来，蔺晨便一个人在琅琊山上过得自在，守着那么个院子，再未下过山。

有人劝他说出去走走，便也能看淡些红尘，也能再找到一个心爱的人。

可他就是看着那柄剑，笑的自然。

早就有了心爱之人，再找何易？

八方邀战破风龙吟狂 

后来他醉眼间，也朦朦胧胧的见到了那人，却也跟平常的时候不一样的很。

一柄长剑在手，也看出了些当年那个少年将军的神采飞扬。

倒是，更添几分癫狂。

那天他是第一次上了战场，作为梅元帅的亲兵，把梅元帅的风采看的那叫一个仔细。

也不知怎么的，就和廊州院子里那个抚琴吟诗，低眉浅笑的人重合到了一起。

都是他喜欢的样子，都好看到了极至。

七弦罢，调错词短 

醉着醉着，就醒了，腰间摸出了那人多年未离手的笛子，吹了一曲破阵，倒也有了那人的意思。

六子孤零惊坐看局残 

然后坐在那里看着院中的一草一木，一棋一座，盼着天黑，盼着入睡。

五家书，犹在耳畔 

后来的后来，蔺晨便也不再想过了多久，也不再想还有多久。

就好像一个人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也不想着出来。

却也从未有人劝得动他。

那个最是舌尖嘴利的人去了，谁又能辩得过一个心如止水的人？

四边云水空葬红翎寒 

一年又一年的，便又是冬天。

 
三星寥落，苍山北斗，江月堪堪揽  

蔺晨坐在房檐上抱着坛子喝酒时，正巧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星，也不知今夜有谁又去世，也不知有没有人祭拜。 
想起来了北境的那一晚，漫天的流星飘落。 
他就抱着怀里越来越凉的人，指着那奇景给他看：“小没良心的，去的这么早，这么美的景可便宜了我一个人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带着笑的。 
嗯，没哭来着。 
不过是风吹过来的雪迷了眼睛罢了。 
 

二情难全，战马回，故人久不还 

也不是说，就怪他，也不是说，就不想他，蔺晨那天过寿的时候，谁也没见，也就吃了那么一碗长寿面。然后挑出来那一根最长的放在旁边的空碗。

说：“长苏啊，你说家国两难全，没错，可是，我怎么就觉得，这么亏呢？”

“你还回不回来？回来吃这最该长寿的人吃的长寿面？”

一世狼烟，离经易道，独避皆枉然 

再后来，便没有人见过琅琊阁阁主的了。

有人说他去了庆林居士那里，有人说他修了仙，有人说，他找到了世外桃源。

听得这段胡话的时候，是个雨天，蔺晨白着那头发，依旧不撑伞。

笑的淡然。

他不过是，学了他的爹，云游山水间。

不过那景，没有那人，却不再好看了。 
 
却待有情，花间笛，傲雪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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