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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靖】【江山江湖】其二

前文链接: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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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清酒 下


照顾醉酒之人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蔺晨想。

他要了帕子和温水,擦着那个人的满头大汗,听着人梦中呓语,略有伤感。

一会儿“小殊”一会儿“祁王兄”一会儿“林伯父”,一会儿是“留下”,一会儿是“求你了”。

这是何等错乱又悲伤的梦啊!

蔺晨脑子里的思绪千回百转,最终却只是在自己的嘴边凝结成一个苦笑:萧家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晦气,但凡是与这个姓沾上边的,非死即伤。

可那张瘦削的睡颜怎么好像,有那么一点俊朗呢?

不能想不能想,蔺晨摇了摇头,手上的巾子向那人脖颈处移动。

突然被大力抓住,蔺晨吓了一跳,看着那只死死拉着自己手腕不松开的人,他此时只有一个感觉:

今晚看来是睡不成了。

 

天光大亮,萧景琰被那阳光刺激得皱着眉头睁眼,他头痛欲裂,坐起来这么会儿功夫仿佛天旋地转。

“醒了?”蔺晨的声音在身侧想起,“现在可以请太子殿下松手了吧?”

萧景琰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手里还有些什么,猛地放开,他声音里带着歉意:“蔺先生,对不起。”

“所为何?”蔺晨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四处活动着。

“呃……”昨夜梦境与现实混乱着,若要萧景琰现在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还真不记得了,遂挑了个最无伤大雅的,“打扰先生休息了。”

“无妨。”蔺晨摇头示意自己并未放在心上,而后从旁边小药炉里倒了一碗黑漆漆的东西,“殿下喝了吧,对你的头痛有好处。”

“多谢先生,”萧景琰接过来,一口喝尽,然后皱眉吐舌,“好苦!”

“昨日酒喝得那么酣畅淋漓,我还当你什么味觉都失灵了呢!”蔺晨接过空碗放在一旁,坐在行军床一侧,挑眉笑着,“还行,还知道苦,还有救。”

“昨日……”萧景琰对于昨日喝酒的事印象不多,“没有太麻烦先生吧?”

“没有啊!”

“那就好。”

“就是帮你擦擦汗换一件衣服趴在床边睡一晚,没有太麻烦。”

“啊?”萧景琰本来放松下来的情绪又提了起来,“我吐了?”

“嗯,吐得一塌糊涂啊!”蔺晨脸上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而后拍了拍他的肩,“没事,不丢人。”

不丢人?丢人丢大发了!萧景琰腹诽。但他也知道昨夜大概是蔺晨衣不解带照顾自己,遂起身低头拱手:“多谢先生。”

“你要谢我的事多了,今日为哪一件?”折扇抖开,蔺晨随手扇了扇。

不知为何,刚过正月的天气里,外面还零星有些许白色,这么个谪仙一般的人坐在自己面前摇着扇子,萧景琰只是想笑。

用蒙挚的话说,也不知那折扇有什么好,大冬天也要拿在身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多热呢!

“为先生照顾小殊那么多年,为先生高义助我大梁战士保家卫国,”萧景琰抬眸,好不容易正色,“为先生答应留下来帮我。”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蔺晨一个蹦高跳将起来。

“昨夜你说你不走,难不成说话不算话?”萧景琰喝得醉了时的事,今早起来,只记得这一点了。

“可你留我下来做什么啊?”昨晚萧景琰醉了他没醉,他自然知道自己说过些什么,可他以为那时不过是哄人松手罢了,这会儿只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长苏会的那些,我可是半点都学不来啊!”

“朝廷六部都已被小殊打扫大半,剩下的那些余孽,我也能对付。”萧景琰摇头否认。

“那我也就会些医术了。”

“太医院里的大夫虽不会解火寒之毒那种奇难杂症,但寻常人生病,还是颇有把握的。”

“那我就不明白了,”蔺晨顿觉好奇,“不用我做事,只留我白吃饭?天下何时有过这等好事?”

“只是想留先生做个伴,”萧景琰眼神宁静悠远,与昨日那醉酒后又哭又闹的人完全不同,“也不知为何,得知小殊走了之后,我便觉得又少了个亲人,有些孤单。”

“自古成大业者,有哪个不称孤道寡?”蔺晨摇头,“我不能留下来,也可以说,我不愿留下来。”

留下来做什么?看着你大梁千秋万代还是看着你儿孙满堂?我又不是找罪受。

蔺晨腹诽着,却又是一愣,这没说出口的话,特别像,吃醋。

“先生心在江湖,我知道留您不住,”萧景琰笑了,又拱手,“但请先生答应我,若是有朝一日先生好山好水逛了个遍,停在某处的时候想起我来了,便来金陵找我说说话,可好?”

犹豫许久,蔺晨觉得多一个未来皇帝作朋友也不错,遂点头:“我答应了。”

答应完他又琢磨着,这人大概一开始就没想自己会留下来,顿觉上当,心里骂着梅长苏,你说你表哥没脑子,我看脑子富裕得很嘛!

“此去山高水长,我就不送您了,先生珍重。”他愣神的这么会儿功夫,萧景琰得了承诺,甚是满意,笑着说了句告别,便祭拜了梅长苏后复又奔回金陵去了。

皇帝年事已高,他这个太子也在外面呆不了多久。

不过见一面故人,不过喝一坛酒,醉一晚。

那个时候的蔺晨想,那繁花似锦的金陵城有什么好?为何一个个都非要往里面钻?

 

自临山城向西而行二百多里,是蔺晨与梅长苏的知己——庆林的住所。

“廊州一别,快四年没见了吧!”庆林那晚用凤栖沟独有的桃花酿的酒招待蔺晨,笑他没良心,“连封信都不给我写!”

“这不是,忙嘛!”蔺晨哼哼唧唧,明月高挂,知己在侧,美酒入喉,他此时心情甚是愉悦。

“你能有多忙?”庆林笑骂他,一柄桃木剑铮然架在他脖子上,“让我看看蔺少阁主剑法长进了没有。”

“你输在我手上次数少说也有十几次了,还不死心呢?”蔺晨又往嘴里倒了杯酒,毫不在意,“不比。”

“你若这次赢了我,让你走时带一壶桃花醉,如何?”庆林诱惑他。

“就一壶?!你也太小气了!”

“就一壶,比不比?”

“比。”

 

月色如水,蔺晨仍旧是一袭白衣,桃枝在手,还带着芬芳。

庆林攻势凌厉,蔺晨轻功超然,两人一触即离,一时间难分难舍。可能提到酒真的是蔺晨的心头好吧,百十招过后,他回身一挑,桃枝带着花瓣扫在庆林肩上,笑着问:“如何?”

“我输了,”庆林扔下手中的桃木剑,承认得快,“桃花醉装好了,你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拿。”

“我怎么觉得,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输?”蔺晨挑眉看他。

“这桃花醉是我与朱砂亲手酿的,”庆林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点心,话说得含含糊糊,“如今朱砂人不在了,我不想喝,索性送你,也不算辱没了这酒。”

这人什么都藏在自己心里!蔺晨想着,就一拳头捶了上去:“那我就愧领了!”

“你何时有愧过?”庆林哭笑不得,但玩笑过后,他也正色起来,“不过话说回来,你何时找个伴?”

蔺晨斜他一眼:“自己还单着呢,催我,有些站不住脚吧?”

“那不同,”庆林摇头,“两个人过,和一直一个人,还是不同的。”

“谁说我一直一个人啊!”蔺晨嘴硬,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远在金陵的那个孤寂背影,遂道,“我这就带着你的酒,去找我说的那个人!”

庆林带着笑意目送他捞了酒壶就走,也不知信了没信。

倒是说出大话的蔺晨有些迟疑,若是当初的约定不过一句戏言,那位太子殿下并不曾当真,自己就这么贸贸然闯过去,是不是有些失礼?

可他也不曾想过,若换了旁人,他何曾在乎过是不是失礼。

自袖袋中摸出了一枚铜钱,他告诉自己,若是这正面朝上,他便去;若是反面,他便回琅琊山。

拇指用力,铜钱嗡地一声飞了出去,可铜钱落地之时,蔺晨已经向着金陵的方向策马飞驰了。

所以啊,有的时候,扔铜钱这个举动,不过是让人将自己的心看明白罢了,与结果无关,不过是看这心里想要什么结果罢了。

 

金陵城的五月最是好时节,微雨过,满城的姹紫嫣红竞相开放。

皇帝病重,太子临朝,金陵一片祥和的景象。

入夜微凉,萧景琰端坐养居殿,揉着太阳穴皱眉看奏折。

“太子殿下可真是辛苦,这么晚了也没个宵夜?”

高湛一惊,刚要喊侍卫护驾,就看到太子殿下自迎接北境军回朝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蔺先生是来履约的吗?”

“带了壶好酒,愿与殿下一同品尝。”蔺晨自远处的立柱后走了过来,手里果然捧着一盏玉壶。“殿下可有时间?”

“若是旁人,我肯定说没有,”萧景琰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示意高湛退下,“可若是先生问,那我多少也是要给您一些面子的。”

“那我还要多谢您了。”

“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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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一盏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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