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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苏】【花开花落】

万树江边杏,新开一夜风。满园深浅色,照在绿波中。

 

晚春时节的琅琊山上总是热闹得很。

从山脚向上蔓延的樱花带着淡淡的花香向整座琅琊山宣示着自己的主权;而竞相开放的玉兰和杏花也在争夺着地盘,虽然花期短,却胜在数量多,远远地望过去,一片素净的白色中还会隐藏点点紫色,既不单调又不艳丽,很是养眼;桃花数量和颜色都不出彩,只能在用途上多些长处,毕竟酿桃花酒是蔺晨的长处,也是两人难得都喜欢的佳酿。

可是今年两人大概是喝不到这人间美味了。

因为蔺晨从入冬就病倒了,到了初春还被晏大夫勒令禁止出房间。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蔺晨本想着自己素来身强体壮,怎么也能赶着晚春这最后开的几株桃花还算繁盛的时候好起来,可他的病情反复,直到桃花快谢了也没好。

 

 

这日天气晴好暖风阵阵,梅长苏好歹扶着他坐了到了廊下,蔺晨苍白着一张脸靠在扶手上,还自责地笑笑,说:“对不起你啊长苏,今年我怕是做不成桃花酒了。”

梅长苏学着他从前的样子白了他一眼,还不忘了给他多披一件衣服,说:“这也值得你说句抱歉?今年做不成还有明年。”

蔺晨还只是笑笑,他如今病成这个样子,若是逞能说现在动手,显然一大家子人都是不会同意的。

何况他也是真的心虚,毕竟作成这个样子都赖他自己。

 

 

提起蔺晨生病的原因梅长苏总是神色复杂,眼睛里的情绪是三分的心疼伴着三分的无奈,三分的生气却带着独一分甜蜜。

去年冬天的琅琊山上其实并不冷,然而梅长苏自从再一次从鬼门关归来后一直都十分畏寒,是以这几年蔺晨总是皱着眉头翻找着医书典籍,想彻底根治这寒疾。

那日刚刚入冬,药王谷的素老谷主传来了信说谷内好像找到了有如此奇效的草药,所以蔺晨就也不顾凛冽的寒风,孤身一人就去了药王谷。

可能是天不遂人愿,他走了几日的光景,本来还算得上和暖的气温急转直下,紧接着就开始飘起了漫天大雪。

而这件事一开始梅长苏是被瞒在鼓里的,直到大雪封山,黎纲才冒着蔺晨回来后被骂的风险告诉了自家宗主,这才在山脚下找到趴在马上已经半昏迷状的蔺晨。

手里还紧抓着那包草药。

所以大病一场便是极自然的事。

蔺晨发着高烧直到第五天上才清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药可有失?”

第二句话就是:“没告诉长苏吧?”

晏大夫黑着一张脸塞了一碗药给他,然后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骂累了才端过药碗给身后同样黑着一张脸的梅长苏腾地方。

“蔺晨,”梅长苏异常严肃地坐下,忽略了病人蹭过来要扯他袖子的那只手,“你是不是要吓死我?!”

并不是蔺晨想象的狂风骤雨,梅长苏仅仅只有这一句话,便扑进了他的怀里,还带着微微的颤抖还带着满脸的怒容,梅长苏强忍住自己的泪意,隔着厚厚的衣料,一口咬在蔺晨的肩上。疼得他“嘶”地吸了一口冷气。

“我错了。”蔺晨从善如流地承认错误。

“错哪了?”梅长苏直起身子给他把被子拉了拉,瞪眼等回答。

“错在······”话说到这份上蔺晨也是编不下去了,犹犹豫豫地绞尽脑汁想原因,终究是一个狡黠的笑给人又搂在怀里,“错在我也不知道错哪了。”

梅长苏给他绕口令般的回答逗得一笑,又想着他刚刚醒来,确实不宜此时教训他,好在病情终究是有所好转,遂决定日后再跟他算账:“再睡会吧。”

蔺晨以为他过了这关,也放下心来,不多时便真的睡了过去。

 

 

如果蔺晨的身子还和从前一样好,如果他还是个习武之人,如果他当年救梅长苏没留下一身的伤病。大概也不会有后来病势反反复复,膝盖好了胃病犯了之类的事。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

梅长苏一个冬天看着榻上的那个人几次昏迷不醒,他终于体会到当年自己几次踏进鬼门关时蔺晨的心情了。

恨不能代之受苦。

那时他就在想,上苍真的待自己不薄,虽然这辈子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他都经历过,但最后归于平凡之时能有这么个人至始至终陪在自己身边,他很满足。

所以管着蔺晨的时候就格外的义正词严,宠着他的时候也是格外的温暖体贴。

 

 

一个冬天都腻在一起,自然是蔺晨最开心的,但此时不能满足身边人的口腹之欲这件事他却是很烦恼的,眼看着病好了大半,他便又起了偷偷出去的主意。

可他早已不是那个轻功独步天下的蔺晨了,是以刚刚起身就惊醒了枕边人。

“你要去哪?”天还蒙蒙亮,梅长苏睡眼朦胧地拉着蔺晨将起未起的身子问。

蔺晨回身抱了抱他,骗人说:“哪里也不去,这几个月我躺得乏了,换个姿势。”

但一盟宗主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你不是要偷偷溜到院子里摘桃花吧?”

蔺晨一脸被猜中心事的尴尬。

“不许去。”梅长苏不由分说地把他拽回了枕上。

“不想喝酒了?”蔺晨诱惑他。

“不想!”梅长苏往人怀里拱了拱,扯过被子兜头盖脸地罩住,“你把身子养好了,我明年喝起这桃花酒来才没有负担,懂不懂?”

蔺晨无奈笑了笑,躺了回去:“风水轮流转啊,如今也到了你管着我的时候了。”

“那你听是不听?”朝阳刚刚升起,梅长苏的声音里还带着未完全清醒的慵懒,他缩在被子里拿头蹭了蹭蔺晨,像只猫一样。

“听,都听你的。”蔺晨低头。

那个瞬间他就在想,到底愿望是实现了的。哪怕经历了这许多的苦难,经历了这许多的分分合合吵吵闹闹,终究是到了心安的时候了。

 

 

仲夏。

瘦了一大圈的蔺晨终于算是把身上的伤病养好了个七七八八,重获离开院子的自由以后他便一直想趁着这夏日里最好的几日与梅长苏好好去山下赏一赏花。

可这日两人刚要下山时,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许久未见,小殊你气色好了许多!”武人粗狂的声音让梅长苏喜不自胜。

“蒙大哥!你怎的来了?”

“陛下微服私访,我随驾来的。”蒙挚还是一脸的开怀,他跟梅长苏有个一年半载没见面了,自然心里想得很。

可梅长苏这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身后蔺晨突兀地“哼”了一声,扭头看去时,就看见蔺晨的身影在转角处一闪而过,遂苦笑一声,不再问其他。

可天生就是直肠子的蒙大将军却是实在得很了,好奇地问:“小殊,你不想知道陛下此时在哪吗?”

梅长苏瞪了他一眼,心里直叹气:蒙大哥诶,你都说你跟他一起来的了,他还能在哪?

然后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了“哗啦”一声,大抵是某个人醋坛子打翻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物件遭了秧。

梅长苏拍了拍蒙挚的肩,使了个他看不懂的眼色,就往门外走去。

 

 

“陛下,”梅长苏冲着门外一身玄色外袍的男人拱手行礼,客气疏离,“陛下来琅琊阁可是要问策?”

“小殊你过得好吗?”萧景琰已经不再是那个莽撞的皇七子了,多年的君主日子让他不怒自威,也没有了儿时喜怒形于色的性子,只是说了句“免礼”而后淡淡问道。

梅长苏这才抬眼看他,眼里尽是平静知足:“很好。”

“真不打算回金陵了?”高高在上的帝皇眼里有了些波动,出现了一丝苦涩,那个眼神让他一瞬间又变回了曾经的萧景琰。虽然他早就知道答案,只不过这么多年一直不愿意面对,非要亲自问个明白。

“景琰,我还记得当年我从北境回来第一次见你,你问我,为何选择这个人与我共度余生?”梅长苏走近两步,转过身去跟他一起并肩看向院内,蒙挚正和飞流打得难分难解,蔺晨抱着个小坛子和药杵,不知在往里面加什么东西,还时不时地看着身侧的医书,神情专注。

“当年我只知我这辈子若没有他,定然不算是完整,如今过了这许多年才真真正正想明白,离开了彼此,我们就都不完整了。”梅长苏侧过头来看着萧景琰,“不是我依赖他,亦不是他依赖我,而是我们本就连在一起了,生生死死,再不分离。”

“那你甘心就这么平凡下去?”景琰挑眉问他,“回来帮我,你的才智才不会被埋没。”

“闲看花开,静待花落。”梅长苏往院子里走去,没回头,没相送,“如今这日子我过得甚好,我相信你也可以把大梁治理得甚好。”

 

 

“皇帝老儿跟你说了什么?”蔺晨一直未出来见景琰,待人走了之后才磨磨蹭蹭地踱过来,从鼻子里问了这么一句。

“他说让我跟你好好过日子。”梅长苏骗他。

蔺晨也是不出所料的一脸“你骗谁”的表情。

“他让我有空回金陵看看,我说要去也要带着我夫人。”梅长苏笑得狡黠。

“谁是谁夫人?!”蔺晨瞪着眼,伸出了双手捏住梅长苏的双颊,左右扭动着。

“痛痛痛!”梅长苏也瞪他,同时捏回去,“蔺晨你大爷!”

 

 

三个月后,快马从金陵送回来一副皇帝亲笔题的对联: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边云卷云舒。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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