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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日蔺苏】【2/5 Day73】雪过无痕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自古以来长江便是个文人墨客最是喜爱的地方之一,不光是因为那奔腾不息的江水给人以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感慨,也是因为这长江自古便是孕育文化和生机的地方,又或是因为这长江边也是个送别的最好地方。

总有些才华横溢的诗人在此作别,然后赋诗一首以表临别的思念之情。

黄鹤楼一开始便是这么个相当于长亭的地方。

但后来随着这江两岸的贸易往来愈加繁华,这黄鹤楼的生意越做越大,便成了有名的茶社兼酒楼。

然后也不知道怎么了,这黄鹤楼便成了说书人最是钟爱的一个地界。

 

 

“话说当年大梁狼烟四起,林家元帅带着七万赤焰军奉旨北上,抵御外敌,却在行至梅岭之时遭到还是中阶军侯的谢玉率军伏击······”

“我说,那说书人,你这老掉牙的故事说了多少遍,怎的还说不腻呢?”堂下一个未及加冠之年模样的少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翘着腿十分不耐烦。

那说书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倒也不恼,捻着花白的胡须就问:“公子嫌弃这故事闷?”

那衣着华贵的公子便说:“那赤焰军的冤案百八十年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拿来说书太过乏味,你还是换个故事讲吧。”

当时大堂里听书的人不少,有人听到一半被少年人打断自是不喜,但也就是皱了皱眉没人反对,可见这少年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那说书人就微微一笑,说:“也好,那老夫就换个故事讲。”

醒木一拍便转脸换了个时间节点。

“话说大梁元祐年间,有个麒麟才子横空出世,姓梅名长苏,是个当时江湖上第一大帮派江左盟的宗主,这人一介白衣又是个文弱书生,登上了当时名满天下的琅琊公子榜榜首,再未曾让过半分位置,又偏偏号令了多位武功高强的英雄人物在其麾下效力,又辅佐了北燕名不见经传的六皇子当了储君,一时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所谓——

遥映人间冰雪样,暗香幽浮曲临江。

遍识天下英雄路,俯首江左有梅郎。

就是这么个得之可得天下的人才却······”

“停停停,老先生您是换了另外一个老掉牙的故事讲啊!”那锦衣华服的少年拿着把花生一脸的不屑,又出言打断说:“那麒麟才子的生平又有谁人不知?那么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谋士舍弃了当时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太子和誉王偏偏辅佐了个名不见经传的靖王登上了大宝,却在合该功成身退之时率军北上抗击大渝之战时战死沙场。也是个从小便耳熟能详的故事,我看您老先生也没什么新奇的故事,便是这些老的不能再老的故事也讲不出来什么新意,无趣,无趣极了!”

说罢抬腿便要走,却听得后面那老先生依旧是带笑的声音。

“也罢,老朽一生难得遇到这么个有缘之人,既然这前面两个故事满足不了你这孩子,我就抛开那些俗套的东西讲个新鲜的,也算是与在场的诸位一个缘分。”

说完便坐在一旁喝了口茶,等那少年回头。

果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都暗自揣测这老者到底要说个什么不一样的故事。

“老夫今日要讲的,是一个关于那当年江湖中享誉颇高的琅琊阁的一段往事,也算是桩秘辛,各位信也好不信也罢,当不得真。

 

 

话说当年琅琊阁横空出世,做的是与人消息拿人钱财的生意,凭借着从没出错过的名头和愈来愈大的消息机构,可谓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琅琊阁坐落于风景秀美的琅琊山巅,都说人杰地灵,便是这阁中的小学徒都看上去比外面的孩子们有灵性的多。

所以这么个神秘富有又强大的组织,其首脑必然也不是凡夫俗子。

但从各界的传言来看,当时正儿八经的阁主却是个喜好云游山水之间不思还的人,而真正掌管着实权,将琅琊阁的声誉推向顶峰兼顾着排了个当时世人都期待万分的琅琊榜的人,是他的儿子,少阁主蔺晨。

那蔺少阁主是个当时有名的风流才子,容貌俊朗,风采出尘,一袭白衣胜雪,那头从不束起来的青丝便是迎风飘扬也丝毫没有凌乱之感,一把折扇在手,端的是好风骨好相貌。

那时多少闺阁姑娘对他朝思暮想,可他从来都一笑而过,说,天地间的美人和那美景一样,只可欣赏不可亵玩。便是那美人美景他也从不看第二次,说是无趣。

他蔺少阁主处处走过,处处留情,却处处不留心。

潇洒如仙。

也有人不以为意,说,这人看的太透,看的太明白,活得便太累,便是万事不留心,所以他找到个让他留心的人时,便是整颗心都留下了,从此再不随自己而动。

 

 

本来他也不甚在意。

直到他见到了那么个倔强,固执的人。

那人便是之后名动天下的麒麟才子,梅长苏。

很多人都说,这梅长苏横空出世,从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仿佛这人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般,二十一岁当上江左盟宗主之前的人生如白纸一般干净,没人了解。

蔺晨便总在这个时候呲之以鼻,梅长苏是谁他再了解不过了,不过是当年那么个梅岭上归来的人,挫骨削皮改名换姓成了梅长苏。

但他也不曾在意那人从前的姓名,从前的人生,他说你梅长苏是我救回来的,是我的人,别的,与我何干?

每每这个时候梅长苏总是叹口气说,你蔺少阁主有千般万般的人生可以选,为何偏偏在我这么个地狱归来的残破之身浪费生命?天地之大,便是有数不清的美景美人美食,何苦执着于这最难最苦最不可能是个美满幸福的路?

那时蔺少阁主一袭白衣一尘不染,伸了手说,有我在,便是条最美满幸福的路。

所以呀,也不怪那梅长苏那么好的定力也没抵得住这人满脸笑意的邀,什么都不在乎的情。

若是天地间有个人能不论你做什么都说“好”,不论你何时累了倦了总给你个怀抱。

那这人,便是你一辈子求也求不来的良人。

又有谁在乎俗世里的言论?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说书人口若悬河,近百年前的两个人和他们的那么段往事在他的讲述中变得渐渐鲜活了起来,听众们渐渐地就在脑海里也勾勒出了那么些年这一双才子一对佳人那温馨美好的日常,那插科打诨的晚上,那满含爱意每日都在上演的针尖麦芒。

缘否?命否?

 

 

而就在此时,说书人突然话锋一转:“但要说这梅长苏啊,还真真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

其实早有传言,说他本是那赤焰军的少帅林殊,合该是个金陵城里最耀眼的孩子,最有天赋的少年,但那么场旷古奇冤便让他整个变了个模样,摇身一变成了那么个文弱书生梅长苏,也是令人嗟叹。

那梅长苏既是梅岭上没死的林殊,一心一意想着翻案复仇便是理所应当的事,他说他没有情,他不敢有,因为有情便还有弱点,还会心软。

这个时候蔺晨总是不同意的,说人生在世,如何能无情?那恨也是情,那愧疚也是情。

所以当这这俩人一个活的自苦,累得身心俱疲;一个活的自在,乐的眉开眼笑时,总有人奇怪,说他们两个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一起,凑出了整个大梁里最沁人心脾的一道风景。

冤案平反之后梅长苏那本就病弱的身体早就被摧残的如残烛般风雨飘摇,能活多久大约可以按天数了,这时蔺晨提出游山玩水那么一通走,说不定回到琅琊山时,病就好了。

不过戏言尔。

这俩人心里都明白,就是都不想说出口。

那梅长苏那个时候也不再刻板着自己万事守礼,盘腿坐在宅子里笑着答应了蔺少阁主的要求。

不问归期,不管时间,尽力活下去。

但这世上注定不容忍这么一对与众不同的璧人。

此时北境狼烟四起,梅长苏终究还是惦记着做回林殊,两人在院子里大吵了一架,蔺晨扔下了冰续丹去募兵处报了名。

他说,谁认识林殊?我努力让他活下去的那个人,不是林殊,但这终归是你的路,你要走,我不拦你,你虽食言我却不能失信,说好了陪你走到最后一日,所以还请梅元帅到时收我做个亲兵吧。

一句不回头的话,说的梅宗主是潸然泪下,愧悔难当。

但他这条路,到底是走到了尽头,再没有岔路可走。

 

 

后来北境战场上的故事各位都知道了,老朽不必多言,只是这坊间传闻,说梅元帅也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在了蔺晨的怀里。

临死,给了他一句,若有来生,定当与你天荒地老,暮暮朝朝。

那蔺晨便抱着他越来越凉的身体,没哭,且讽刺一笑,说你从未遵守过约定,你猜这次我还信不信你?

蔺晨啊,这次是真的。

嗯,我信你。

那个时候天上飘着鹅毛大雪,落在地上不多时便没了战争的痕迹,连同着那么个麒麟之才,那么个江左梅郎都掩盖在了那皑皑白雪之下,春暖花开之时,便随着那冰雪消融,不复存在。

琅琊阁和江左盟倒是依旧在,就是声势日衰,再没有那巅峰时期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架势。终于在北境那场战争之后的第四十年,彻底消失不见,成为后人茶余饭后品评唏嘘的一段往事,尘封在当年的那些老人的记忆里。

有人说蔺阁主后来终生未娶,死后也被葬在了北境,葬在了梅长苏身边,两人合葬的地方,在第三年的时候不知怎的多出了几丛丁香花,人们经过此处的时候未见花开便已闻到花香。

有人说那花通灵,是此二人终于在奈何桥旁等到了彼此,缘定三生的象征,但也有人说那花不过花期是恰好在清明时节附近,并无什么旁的意思。

众说纷纭,倒是个别样的神秘故事。”

 

 

说书人说到此时已是傍晚,故事也到了尾声,他喝了口茶润润喉,复又说道:“今日老朽讲的这么个故事,不过是段野史,是件旧事,各位千万不可当真。”

言毕醒木一拍,下了个结束语:“有道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大概说的便是这么一对早已忘却生死的人,但人生在世,何德何能有此一良人?

也真是缘也命也。”

堂下众人才猛的惊醒,堪堪从现实中找到了自我。

这时那锦衣少年身旁的小厮突然拽了拽少年的袖子,说:“少爷,该回去了。”

那公子才恋恋不舍的站起身来,冲着说书人拱手赔罪:“先生的故事精彩,方才是在下唐突了,给先生赔罪了。”

那老者坐在椅子上也站起身来还了半礼说:“无妨,年轻人自然脾气急些。”

“请教先生大名?”少年抬头盯着说书人细问,大概是想日后登门赔罪。

“老朽一介布衣污名难入贵人之耳,”他捻着胡须笑,“若日后有缘再见,公子可唤我一声黎伯,老朽自然便认得了。”

那少年才在小厮的低声催促中又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出门而去的时候他就问:“怎么这么着急?”

“小少爷,今天老郡主来了,看不见您可着急了,您快些回去吧。”小厮边说边牵过来一匹马,伺候少爷坐了上去。

“太奶奶来了?”那少年眼前一亮,打马像自己家府邸飞驰而去。

身影消失在转角处那说书人才袖着手望天感叹:“原是聂家的小少爷啊!也不知我今日这段故事说的是否应该?”

 

 

那少年回到家进了院子就听见正堂内一个精神十足却很是苍老的声音说:“远儿呢?还没回来。”

他连忙紧走两步进了房间,一步跪下:“太奶奶,我回来了。”

抬头时是满头白发的霓凰郡主慈爱的笑,她说:“快起来,又去听故事了?”

“是啊!今天的故事可有趣了。”少年一边讲一边扶着郡主往后院走去,看着他的太奶奶百多岁依旧眼不花耳不聋,他高兴坏了。

若说这霓凰郡主是这大梁最传奇的女子,无人敢反驳,毕竟,活过了那么个动荡的时代领兵打仗那几十年,百多岁时还可挂帅,她本人就是个传奇。

“太奶奶,您知道这梅长苏和蔺晨的故事吗?”少年讲完了从说书人听来的一切,趴在老郡主的膝前问。

老郡主抚着玄孙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天空的神色莫名的有些伤感,有些欣慰:“知道啊!”

“那,是真的吗?”少年直起身子特别好奇。

“那说书人说他,姓黎?”太奶奶没回答他的话,只是问了这么一句。

“是啊!”

“果然啊!”老郡主看了看院子里的桃花,转眼看向玄孙是便笑的慈祥:“是真的啊!这么一对良人,自然是要在一起的,生死也分不开。”

“可是那江左盟和琅琊阁却也烟消云散了,到底,就像那先生说的一样,雪过无痕,”少年突兀的有了些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伤感,“岂不可惜?”

彼时微风拂面,桃花纷纷飘落,好似那花瓣雨,洋洋洒洒的在郡主和聂远面前形成了一道帘子,郡主向远处望过去的时候一个晃神就看见了当年那一双风采出尘芝兰玉树的人在视线尽头携手走远。

老郡主拉着聂远在身旁坐下,给他整理了下额发,笑着摇头:“雪化了也有溪水为证,人死了依旧有人记得。因为存在过,所以一定有痕迹,那痕迹可以在这世间,也可以在我们心里。”

 

 

长情恩爱,顺遂天意,素与君同寿。

一生一世携一人手,不离不弃到白头。

—完—

梗来自于群里的讨论,e熊的脑洞和阿年的总结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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